大學生活雖然距離已經遙遠，不會忘記那些必修的沉重學分，譬如微生物學和生物化學，譬如組織學和病理學。必修代表很重要，代表非學好不可，最終則是在實用中驗證這些學科的必要性，曾經修了完全用不上的學分，也修到很實用的學科。養生學分不同於學校學分，是必修，不是選修，也不應是必選修，這種體會很深刻，覺知到行動學分的關鍵性，完全超越知識層面的學習吸收。

「就回歸身體意識的體悟，醫學院讀七年，不如斷食七天。」三天的心得說不出這句話，三年的心得也不一定能體會到這樣的深度，就在持續和身體對話十多年後，某一天自己寫出這句心得，很篤定，卻也很感慨。話題回到必修，如果修的不是真理，只是學說，如果修了很多學分都無法實用，就好比考上駕照卻不敢上路。至於身體的真理是如何定奪的，得和身體對話到一定程度，好比熟齡人被自然法則馴服的機率。

真理可能一度被人恥笑，真理也可能被視為歪理，很多真理得歷經好幾世紀的考驗，相信的人可能長期被視為瘋子，冷眼旁觀者絕對大多數。當巴菲特和比爾蓋茲把財富的九成捐作公益的決定公開時，顯然肯定的聲音會遠多於否定，關鍵是他們做決定的背後動機，不應該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這麼單純，我相信他們體悟了生命的真理，他們深知快樂的泉源不是擁有，而是給予。

我們都熟悉「大自然反撲」這個名詞，深入這件事的真相面，是否有時候會思考到大自然的操控者這樣的概念？或者就直接聯想到「更高意識」或「最高意識」的存在，而在大自然的版圖中，渺小如我們都能接受無形造物主的存在。可是就把焦點縮小到自己的身上，渺小的人類突然變成聰明的人類，我們被引導要凌駕身體的呈現，我們想知道身體內部的一切，研究所有學問，試圖統御身體的所有脈絡，科學界一度很難置信所謂的無形也在身體之內。

所謂的真理就是身體內的無形，就是經營身體療癒場的力量，這是我努力研修養生學分，讀了好幾百本書之後的心得。身體的真理就是平衡，就是身體從發育完成之後便趨於穩定的恆定系統，可以鎖定單一個系統來分析恆定，就以內分泌系統為例，上自腦下垂體，下至性器官，中間穿越的所有內分泌腺體都各司各的平衡，也都參與系統的恆定。繼續放大到內分泌系統、免疫系統和神經系統之間的完整脈絡，我們所能理解的層級就是大自然，在嘆為觀止之前，在接受無形存在之前。

就在還未完全領悟養生脈絡之前，我以學者心態試圖深入探索第二個腦的實際位置，說穿了就是要知道它是誰，它叫什麼名字。所以會有腸道是第二個腦的說法，我甚至曾經接受學者的引導，宣稱腸道免疫系統就是腹腦，也就是人體第二個大腦。如果這是對的方向，那麼腸道微生物群便是人體的第三個腦，至於這些探討主張有沒有意義，就在深入融通身體邏輯後，必須承認，定點不是關鍵所在，認識它還不如相信它，我們不該再次犯了醫學研究的毛病，越想掌握它，距離它就越形遙遠。

本文的結語或許是臣服，或許是交付，或許就單純用信任來連結我們和身體的關係。當激素都是微量在釋放，我們的食物不論是內容或是量都犯了大忌，胰島素首當其衝被人類的慾望蹂躪，這不是交付，也稱不上臣服。一切都得回歸我們的腦袋意識，我們是否傲慢，我們是否過度膨脹自己的角色，有一天，我們都得誠實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