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在澎湖海邊長大,對於海的味道不陌生,主要印象來自大海的景觀和空氣中的鹹味。澎湖看不到小溪流水,居民很容易從居住處花幾分鐘的路程貼近大海,從近海到深海的落差,每天出海捕魚的討海人最熟悉,大海的深奧與其令人敬畏之處從小就深植我內心。身體就在伸手可及之處,我們卻極度陌生,有時候甚至產生莫名的恐懼,高深莫測是否是多數人對於自己身體的解讀?熟悉這種距離感之餘,站在海邊看著遼闊的大海,想著看不到的海底世界,一樣的陌生,一樣的遙遠,一樣的恐懼。

 

「未知」是我們對於身體內世界的觀感,那種陌生和距離和站在海邊看大海沒有不同,想到「海底深淵」,光是一條消化道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有如海底的遼闊。考古學家發現魚類在三憶七千五百萬年前登上路地的證據,原來連人類的骨骼結構都隱藏了曾經在大海中生存的證據,如果大海曾經是我們祖先所生存的空間,何以我們在進化的道路上遠離了最原始的家?如果身體裡面的大海是我們賴以健康存活的大自然,何以我們在文明的薰陶中遠離了這麼親近的家?

 

思考不打算停留在演化進化或是考古學的足跡,倒是從高深莫測的海底世界去對比我們身體內的生命現象。陳述的重點是陌生,而且何只陌生,完全沒有信任感是現代人和自己身體之間的連結,每每在分析食物的本質時被問起生食的汙染,每每在談論熟食的時候被問起破除細菌汙染的最佳途徑。把身體比喻成大海,是比喻其接納汙染和化解汙穢的能耐,大海中有處理各種汙染的生物和微生物,身體裡面也配置了處理汙染的免疫系統和微生物,可別忘了人體還配置了設計完美的下水道汙水系統。

 

現今的傳媒資訊和醫療觀點把人們的養生觀帶往外太空,家中飲水得煮開,因為得殺菌,食物也得煮熟,因為得滅菌,由於生食裡面太多不可預知的農藥殘留,所以得避開。這種邏輯把受教者帶往遠離健康的田地,免疫系統完全不存在,即使存在也不管用,從肝臟的解毒系統到輸送廢物的循環系統、淋巴系統和泌尿系統,即使這些系統隨時都稱職的執行其任務,我們依然被教育必須隔離掉食物中的汙染,重點是隔離食物汙染的同時必須終結食物的生命。

 

食物的汙染是應該防範,可是不是一味的防範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質不在食物被汙染的程度,也不在清洗乾淨的程度,是我們的身體面對汙染的態度。把一桶油倒進大海中,海水就被汙染了,可是大海並不會因為被這桶油汙染而不再是大海,我們理應教育孩子不去汙染大海,可是更應該教育孩子大海納百川的能耐和本質。一個學習醫學的人被引導至距離身體遙遠的地方,因為斷食的因緣而回到身體的家,身體的家才是真正健康的家,最終更進一步在「無所不能」這四個字中看懂身體大海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