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經常出現的生命片段,開出赴約,時間分秒必爭,前方出現一隻「烏龜(車速很慢的車子)」,左右方的車陣又是一個沒有辦法任意超車的狀況,這個時候,路口黃燈閃了,只見這隻烏龜從容不迫的過了即將轉成紅燈的路口,自己則因為對方的龜速而被迫停紅燈。如果不是那位慢郎中,這不是什麼值得討論的議題,在錯綜複雜的交通系統中,有太多因素會影響到置身其中的人,你乘坐的公車突然拋錨,你搭乘的捷運突然電腦系統當機,高速公路上的事故造成車輛嚴重回堵,你因此遲到,錯過了重要約會,你因此沒能見到可能錄用你的老闆。

 

我說的是一種完全看不出來的「蝴蝶效應」,一條直線道路上出現幾部烏龜車,連貫影響一系列紅綠燈的停車,有些人的生命可能因此而改觀。換一種角度思考,我們有沒有可能自己不留意,無意中扮演丟給別人負面因子的關鍵角色,意思是說,疏忽的是我們,被影響的是他人,做錯事的是我們,倒大楣的是別人,譬如說做服務業的在食品中放錯了食材,譬如說採訪記者報錯對象,搞了個大烏龍,讓受影響業主業績嚴重下滑。人類世界中到處是「顧此失彼」的呈現,不在意和我們無關的「彼」,只顧把自己的門面打理好,只要自己高興即可,有沒有完全不需要負責任的過失?

 

所謂「破窗謬論」,從一個混混把麵包店的窗戶打破講起,因為此一行為創造了玻璃店的生意,創造出全新的金流,屬於正常的社會面相,只是麵包店老闆原本添購新西裝的構想必須延後,而西裝店老闆少了這筆收入,沒有衍生增添其它消費的欲望。整件事情,我們看到「破窗」的建設面,沒有看到其破壞面,很多人生面相,我們感受其負面效應,從不曾去留意其伴隨存在的正面呈現,譬如前面提到的烏龜車,因為他無意而延宕的時間,他可能讓受紅燈牽制的車主可以順利找到車位,這位車主有可能因為停車順利而談成一筆生意,這筆生意可能帶領他認識他的終生伴侶。

 

經濟學家亨利赫茲利特說「破窗」是謬論,因為說它具建設性的只看到了一半,其實人生不就是一系列意外、巧合和計畫的組合?我們都不時要扮演別人的貴人,我們不小心也要扮演別人的罪人,就好比「六度分隔說」中的所謂「小世界理論」,我們和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密切相關,我們在紛擾的人際中牽動著彼此,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今天的噴嚏會影響到地球另一端的誰,就在多種媒介的傳遞後,病毒選擇在陌生的地方落腳,製造另外一波大流行。這個議題是否談了等於沒談,不是對與錯,沒有好與壞,關鍵在於「無愧」,關鍵在於對得起自己的「良知」。

 

針對破窗個案,世界之所以美好,關鍵在打破玻璃的人自己承擔維修費用;世界之所以紛亂,關鍵在打破玻璃的是在外頭鬼混的流氓。常常問自己負了什麼責任,「破窗」不構成任何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