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算一代,自己也親自經歷扶養下一代,幾十年的所見所聞來驗證,幸福必須先經過勞苦,發達必須先走過煎熬。如果人沒有惰性,我不知道體會是不是如此這般,可是不但歷史是這樣發展,故事都是這樣鋪陳,我們的人生也都比照辦理,不知道「人不能太好命」是否就是我的標準答案,或許「不吃苦不會有所成就」即是我的人生通則,我把這一部份的體會,重心放在如何養兒育女上面。看到現今大多數年輕人的應對進退,說他們目中無人太嚴苛,說他們沒家教又不好聽,我確信教育出了大問題,不想再去責怪制度和政府,那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現實,回到自己身上,沒有錯,是我們自己的內心世界出了大紕露。

 

民間的對話中,幫別人「擦屁股」指的是承接別人沒有做好的麻煩事,也就是別人的責任我們扛起了,別人的錯我們善後了。就拿我自己來說,我的確不喜歡幫別人擦屁股,可是我更不喜歡別人幫我擦屁股,回顧自己的人生路,我一路撿拾自己的垃圾,我也傾倒自己的垃圾,說實話,別人的垃圾也一併處理,可是這樣說好像有一點心虛,因為是有人幫我倒了垃圾,也幫我擦了屁股,是我的父母。我不是指小時候媽媽走進廁所幫忙擦屁股那一幕,是創業過程中的困難和資金虧損,是成長過程的無盡呵護和包容,談這一塊,沒有指責父母親的意思,對應在自己教育小孩的錯誤,我是複製了一些來自上一代的心理素質。

 

和兩年多不見的男士服飾店老闆和老闆娘聊天,他們年紀比我稍長,兒女的年齡層則重疊,表示他們晚婚;我們討論兒女的教育,最有交集的部份落在兒女的獨立性和父母親的恐懼,其實兩者是同一件事。針對兒子擁有美術專業卻持續收入不穩定,他們極度憂心,父母親維繫店面營運已經是件苦差事,媽媽還不時必須塞錢給兒子,我想到自己事業最困頓的時候,母親也對我做同樣的動作。這是愛心,背後的動機是害怕、恐懼、擔心,深遠的效應就不說了,我接受過這種恩惠,卻鼓勵朋友勇敢讓孩子吃苦,這也是我和老婆的共識,必須要學習「放手」,讓他們經歷該經歷的,因為難關一定會度過。

 

面對這種割捨父母對子女的關愛,我累積出一個結論,用問句來表示:為什麼我們都害怕自己的小孩吃苦?怕小孩沒錢用,怕小孩餓肚子,問自己,小孩在學校被老師體罰,你是心疼?還是信任老師的處理?以今天的媒體無聊程度,隔天電視上演的就是家長向老師興師問罪的新聞,總結就是小孩大了還不會自己擦屁股。每天例行生理行為之後,我們都知道該自己善後,其實一樣的道理,走出去面對世界,每一件自己做的事都應該由自己善後,這是「負責任」最簡單的比喻和解釋。換一個角度問自己:為何必須自己擦屁股?因為這檔事如何交給別人做呀?所以不時要幫子女擦屁股的家長聽著:你們和子女之間的關係,依我看,還有一大片愁雲慘霧,考驗可能還沒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