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數字曾經對我們的人生造成重大的影響？就我個人的記憶，不時還會在夢中出來恐嚇我的，就是成績單上的數字，就是考試卷上的分數。小學畢業第一名，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無法解釋其意義，或者有適應榮耀的成份，或者有不服輸的鼓勵，還好我那個階段的幼稚人生還算快樂。數字的壓力在進入國中和高中之後更形彰顯，老師很在意數字，家長也在意數字，一群沒有自我的小孩在大人的荼毒中成長，還搞不清楚自己的人生價值和方向，也不知道快樂該如何定義，升學是唯一目標，聯考是不能忽視的價值。模擬考的平均成績是一種指標，大學聯考的總分是一輩子不會忘記的數字，這些數字除了指引了人生的去處，我不知道它們的意義何在。

在醫學院學習生化與血液，反應在醫院裡血液被抽出來之後的相關檢查，檢查報告上出現一欄標準值，太高不正常，過低也不正常。拿到報告的民眾不需要有專業知識，報告上直接以紅字表示不正常，代表健康出狀況，代表你可能有病，你必須經過治療後，再從檢查報告上獲知是否已經恢復健康。科學透過數字來呈現，健康與否透過數字來表現，可是就身體的自主功能所寫的劇本，有些數字只能反應療癒的過程，譬如說體溫，發燒其實可以有健康的解讀；譬如說肝指數，指數高可能只是反應肝組織短時間內的過量負荷；譬如說血糖，只要不是持續飆高，可能只是高升糖食物過量的攝取，可能只是一時沈溺在食物的美好。

在正常標準值範圍內的上限算是正常嗎？在異常範圍的底線就反應不正常嗎？這些攸關健康的數字不是全然沒有參考價值，可是也不應該活在數字的陰影中，我觀察到最大的數字陰影，那是上班族的薪水，就是被雇主貼在身上的標籤。這種數字重度反應在很多人一生的情緒波動，在一個月之內製造波動，在一年的結束製造波動，多少一生都靠勞力或時間換取酬勞的人，在幾十年的辛勞之後，發覺這些數字辜負他們的人生，發現這種人生不是滿意或快樂的人生。忘了數字，我們需要轉換念頭；忘掉數字，我們需要累積資產；脫離數字的陰影吧，人生不應該只靠那些冷冰冰的數字；專注在數字，人生多少就會失焦的。

我們都不是政治人物，可是我們都必須要看懂政治烏黑與沉淪的那一面，尤其是政府被迫舉債治國的無奈，因為他們被迫在數字和有限的時間內反應績效，有點類似醫病關係，時間也是一種數字，任期也是一種數字。已經有國家破產，全球經濟陷入極度恐慌，美國的經濟慘兮兮，歐洲也出現有史以來最可怕的空頭連鎖，人類早已被自創的數字藩籬框死，因為慾望也已經量化，因為信用早已預支到下一世紀。台灣很小，可是治理國家的人也大玩數字遊戲，政見是數字，民調是數字，選票是數字，就連政績也只剩下數字，米酒的市價是政績的數字，免簽證國家數是政績的數字，就連軍售金額也是一種政績的數字，他們忘了，當年擋前朝的軍購提案次數也是民眾記憶猶深的數字。

數字的意義在持續，在穩定，在併入資產的價值之中，在從權利所釋放出來的獲益中，在形成典範之後的無窮緬懷中。人家說數鈔票數到手抽筋，我則意識到有可能數到變成腦殘，數字背後一定有故事，太聚焦在數字，一定剩下呆板而且無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