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臉書上分享一張很古老的照片，那是國中二年級到台中參加全國合唱比賽的唯一紀念，引起很多老朋友的迴響。我當年負責鋼琴伴奏，老同學問到當年得到第幾名，說實話我真的忘了，應該是沒名次，所以沒有特別印象。如果當年得到第一名，我相信合唱團成員沒有人會忘記這難得的回憶，「第一名」對很多人的人生來說，是別具意義的記憶，或許會是人生重要的轉捩點。所有職業比賽的年度大賽就是總冠軍，一年只有一隊可以拿到這個殊榮，球員除了爭取個人成績好表現外，最期望可以戴上代表第一名的冠軍戒指。即將進入全球矚目的體育大事奧運比賽，在拿到最高榮譽金牌之前，必須淘汰掉多少人，必須在最劇烈的競逐中擊敗多少對手。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在學生時代拿過多少第一，小學畢業第一名是印象深刻的，六年級校際躲避球拿到第一名那一戰，我終身難忘，班導師事後還在教室內表揚我的奮戰精神。其實認真想想，我很少成為第一名的榮耀者，即使在孩提時代的價值觀中，第一名是目標，第一名是最高標的，第一名是帶回家取悅父母親的最佳利器。當好手如雲，必須要全力衝刺的時候，當第一名可遇不可求的時候，當自己擺明不是第一名的料時，我放掉追逐第一名的企圖，高中到大學，我一度不認為自己傑出，我只是泛泛之輩。考第一名的意義何在？我一度請問自己，光宗耀祖嗎？讓父母親有面子嗎？即便成為線上的作家，暢銷書第一名的作者又代表哪一種層面的榮耀與成就？

我們在人生舞台中找尋自己的生存空間，如果有個叫做第一名的目標，這個目標有時候化名叫總經理，或者叫執行長，或者可以是部長或局長，這是一條你爭我奪的路，一條眼睜睜看者別人摔下山谷的路。用一個名詞形容這種生存法則，最適切的是競爭，最寫實的叫做掠奪，最明確的描繪接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取待別人的路其實並不好走，我有過類似的經驗，最後我依然逃不過被別人取代的命運，直到我想通生命的競逐對象只有一個人，就是怎麼劇烈都不致於讓自己難堪的這個人－自己。「做自己」說出來容易，如果沒有理出自己生命的核心價值，這三個字就顯得衝動而不負責任；如果必須要剷除異己，生命只是寄託在空泛的價值上。如果沒有想通這些道理，我告訴自己：你白活了。

我們都是唯一，我們都很獨特，即便我們之間從細胞結構到基因排列有著太多的相似，沒有兩個人完全一樣。如果我們都是唯一，我們就沒有害怕別人奪取我們思想的必要，我們就不應該擔心別人竊取我們的專業知識，我們就不應該在認知領域上藏私，唯一可以是一種成就，唯一也可以分享出去，造就更多的唯一。所以唯一不是私心，不是包藏禍心，是對自己的人生價值耿耿忠心；唯一沒有取代，沒有替換，是美好價值的傳播與傳承，是自我修行的精進與突破；唯一無限包容，唯一無盡付出，唯一將優質典範無邊傳承、壯大後，成就更多的唯一。

第一是一種有限的概念，唯一是一種無限的境界；第一是製造紛亂的源頭，唯一乃人類世界的本質，是回歸造物原始創意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