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爭是一種教育模式,我們從小熟練這樣的環境養成,不能輸,也不服輸,在老師的價值體系中分出好學生和壞學生。競爭不全然是壞事,要看競爭背後的動機,是為了面子而爭,還是為了榮譽而爭,是為了權位而爭,還是為了多數人的權益而爭。幼小心靈被置入不能輸別人的壓力,進行這種教育方式的大人不一定知道對下一代的傷害,可能很小就養成短視近利的處世態度,可能好些年都不知道該如何與人和睦相處,可能一輩子宏觀的生命價值都無從建立。

 

競爭一旦形成一種心理素質,與人對立就變成一種理所當然的生命態度,我個人見證了這種環境的影響力,從家庭到家族,從教育到行為,從環境養成到習性態度。墨守成規的結果,很可能一輩子都在樹敵,很可能到處留下不歡喜的陰影,觀察過一些極其特殊的人格特質,源自於家庭環境,源自於身教,源自於父母親示範如何討厭不同陣營的人。我描述的是一種疾病現象,看到的是生理病痛,真正根源是心理素質,是習慣營造人際間的不歡喜,是生活中永遠存在的對立以及內心深處的叫囂。

 

從醫學教育體系被訓練出來,在和微生物世界的深度糾纏中,我有幸頓悟人類試圖凌駕老天的傲慢特質,進而掌握到所有病痛的根源都離不開對立的足跡。與癌症病人對話的經驗不少,起初收到的訊息是痛,深入對談之後則是恨,源自一種習慣性的對立,從和別人對立到和自己對立,從和環境對立到和身體對立。從突然的驚嚇中回神,想到看到的是自己和兒子之間的親子代溝,原來年輕時對孩子的態度是那麼的違逆生物本能,原來我曾經這麼背離自己身為人的角色和位階。

 

原來一個人生命最終的生理病痛可以追溯到幼年階段的家庭環境,原來癌細胞的無限延展可以回溯到父母親的不成熟,原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劇情可能源自幼稚且無知的填鴨式教育。我看待醫療文明的視窗早已經是不解的多次方,我們可以從出生的方式就選擇對大自然叛逃,從哺乳的方式也選擇遠離造物最完美的創意,更不用談醫藥研發是如何詆毀免疫系統和人體各大系統之間的完美串聯。

 

我們從修養連結人品,我們透過人品看懂修養,遠而仰望,近而尊敬,甚少從修持的角度眺望健康的維繫。繼續從品格看到現代人揮之不去的情緒壓力,繼續從優質的修養看到健康的呈現,從情緒的穩定看懂養生的根基,也從平淡看待競爭領悟到捨與得之間的關係。身體和我們共存,身體是健康的主體,讓身體作主是養生不變的基調,沒有尊重身體的體悟就不可能有遠離病痛的自信。

 

贏了之後反而失落的生命提示不會停止,打敗了疾病不是健康,平衡與疏通永遠是身體所採取的態度,身體只有對等,沒有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