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inconvenient)」在語言中是很通俗的字眼,當後面接上「真相(truth)」時,就得看情勢解釋一番。這是當年美國副總統高爾在卸任之後投入的環保議題,公開的檔案名稱在國內被翻譯成「不願意面對的真相」,在中文的意境中,更能表達出原始檔案的意思。這是進入熟齡之後,腦袋裡面經常翻轉的劇情,我們到底能不能做個百分百的真人,至少在待人接物上,至少在工作職場中,至少和良知要取得一致的共識。

 

要做到毫無瑕疵不容易,要做到毫無秘密也幾乎不可能,夫妻之間,合夥人之間,兄弟姊妹之間,即便是父母親和子女之間都一樣。所以我們保留了真相,有些地方必須掩蓋,有些事實暫時不是事實,人的世界之所以繁複,除了立場之外,就屬這種真假不明的劇情複雜了人際關係。一本又一本揭開醫療面紗的書籍在我面前出現,表面上值得慶幸,事實上值得我們擔憂。

 

這些事蹟的確挑戰我們的主觀認知,我個人每每在撰述相關評論時出現「不方便(謹慎)」的提示,那是我自己的反思,該不該寫,能不能說,是客觀,還是有過度主觀的顧慮。經驗是,對事不對人,針對現象不去影射任何人,可是在很多立場的把持中,事就是人,就是會有人擴大了立場的陣線,引爆了衝突。還是容許「不方便」的存在,有些事情還是不說為妙,真相還是擺在抽屜裡,這就是為什麼很多真相到今天都不公開,這就是為何你的權益還收藏在別人家的保險櫃。

 

如果「不能說的就不能做」是獨一無二的標準,不管是做人的標準、做生意的標準、從政的標準,或者是修行的標準,如果量尺拉得夠高,不論是道德量尺或法律量尺,甚至是上帝的量尺,我們所面對的世界應該會乾淨和單純許多。如果你和我同頻,應該會收到我此刻的情緒,知道我們所面對的是永遠令我們沮喪的畫面,人與人之間不再有所謂的信任,生意面就是獲利優先,有錢和有權的人聲音最大,到處都是口沫橫飛的權威,處處都是看錢辦事的夥計。

 

在這一切你來我往的紛擾中,突然就是有人又病倒了,有人又住院了,有人的健康最近出問題了,看到人的際遇充滿任人宰割的劇情,弔詭的是同時又夾帶著我沒有錯的堅持。走出手術房的醫生說盡力了,衝到醫院看不到最後一面的子女也盡力了,難道沒盡力的就是躺在床上那具冰冷的軀體?這裡有沒有任何「不方便」的劇情?如果真有受害者,誰最符合受害者的定義?是生命終止的人?還是得辛苦料理後事的家屬?從我的視窗看到的,就連兩手一攤的醫生也是整體共犯結構的受害者。

 

有沒有發現,所有人都同時具備兩種身分,除了受害者,還是加害者。只要看不清楚真相,只要不願意說出真相,我們所生存的環境就是渾沌不明,我們所理解的真相就不是真相。老天爺指示我做什麼已經再清楚不過,在邁向遠離疾病的道路上,我沒有不能說的秘密,也沒有不該說的禁忌,我的世界很單純,就是協助更多人認識自己的身體,也協助更多人拿回健康的主導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