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和一位電台主持人聊到寫書,我提到還在醞釀人生最重要的作品,她問我要如何定義這一本,我回答必須是一本巨著。對方有可能把我的話當玩笑話,就在說出自己的想法後,我又陸續寫了六本書,如果你問我最滿意哪一本,我的答案是《幸福除垢學》,如果你問我「巨著」是否已經問世,我的答案是「尚未」。應該說,我心目中的巨著永遠醞釀中,永遠有下一本,永遠期待有超越自己的下一本作品。

 

寫一本書從無到有,那種無中生有的過程總是深深刻在記憶的鋼樑上,長期在非主流的書市尋找讀者,和讀者有共鳴共振的感受絕對強過順應主流市場的作者。出版社如果試圖透過作者的知名度和暢銷實力出書,絕對不會找上我這種作家,假如出版社也是抱持著無中生有的念頭去開發市場,我的書就有機會雀屏中選。從合作出版社的立場看我這類型的作者,「食之無味而棄之可惜」經常是我的說法,乍聽之下在開玩笑,其實我很當真。

 

書市中有多少書是基於責任和義務寫出來的,我個人研判不少,書要賣給哪些讀者很明確,哪些人會挑起這本書去結帳就有點運氣,我本人就是靠機運買書的讀者。身為喜愛文字創作的人,對於喜歡閱讀的人極度好奇,某個角度是欣賞,在今日這個資訊爆炸的時代,一個人安靜在一個小角落閱讀的畫面一直很吸引我。你不難在誠品的書架前看到一個人坐在地上看書,可是不容易在咖啡館看到坐在窗台前閱讀的畫面,時代在前進,文字的吸引力卻大幅在後退。

 

沂霖告訴我她閱讀《免疫製造》的心得,她說得很中肯:「出版社的編輯很厲害,因為書很好閱讀,編輯完全從讀者的角度編排這本書。」可以用很通俗的形容詞來解說這件事,叫作接地氣,這本書的出發點原來很衝撞,我們用比較溫和的語氣闡述,最後還是得經由編輯的巧手來串接讀者買書的意願。賣書當然是出版社的首要考量,不賣的書幹嘛要出?可是沒有出又怎麼會知道書賣不賣?回到作者身上,一樣的問題出來了,不賣的書為何要寫?我的解釋是出書除了考量接地氣,還得要連結未來,也就是當作者都不在人世了,還有人討論這本書,書還要具備隔世代的存在價值。

 

我為《免疫製造》付出了不少心血,這是良心話,可是我個人並不喜歡這本書的內容,不是因為它接地氣,是因為它接不到未來,也連結不到我參與這本書創作的初心。已經有超過十位以上的學員反應這不像我寫的書,這是真的,《幸福除垢學》的內容曾經被出版相關人士批評,可是卻是我目前最珍藏的作品。寫這一段就像是人生面向的縮影,有人喜歡你,就有人不喜歡你,可是我們終究不是為了讓別人喜歡而活,是為自己而活,是為自己的價值而活,可是你的周圍就是充斥著要你迎合的言論,就是不缺要你背離自己的訓斥。

 

最後來為我所謂的巨著做定義,如果未來真有那本既叫好又叫座的作品,那肯定不會是我心目中的巨著,那只是呼應市場需求的寫作。回到自己辦教育的初衷,如果為了打響知名度,必須寫出絕對多數讀者願意買單的內容,我的印象,那叫作流行,不能稱作教育。可是回到流行音樂市場的每一首暢銷曲,歌手或創作者並非絕對以市場需求為出發點,他們會試圖刺激市場,他們為市場創造全新的激情,他們最終以超越市場需求的曲風成就新的市場。

 

帶領斷食風潮的我們,如果只是順應市場,就不是辦教育,在教育讀者的路上,期許能夠開發棲身之地,期許能為市場創造新的亮點。就在叫好和叫座之間,選擇成就我的創作目標,我期待叫好,因為叫好會創造新的地基,叫座則可能很快喪失原始站穩的地基。下一本會更好,因為創意無窮,因為生命無限可能,因為我將努力完成完整闡述「身體無所不能」的作品,只要我還在,會有無止境更好的下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