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全身上下,只有百分之十是人類。每十個構成你稱作身體的細胞中,就有九個是搭便車的冒充者。」這是英國生物學家柯琳(Alanna Collen)在她的著作《我們只有10%是人類》開宗明義的揭示。至於這90%微細生物的主要落腳處,就是我近十年全神貫注經營的腸道生態,也就是腹腦的腹地。所以把腹腦和身上細菌主力合併思考,再連結腸道有益菌被不少微生物學者形容成獨立器官的邏輯基礎,腹腦的組成應該得保留細菌的尊位。

我寫這本書的動念也是試圖表達自己對身上所有微生物的尊重,因為60歲的我擁有40歲的身體實力和體態,完全都是拜細菌之賜,都是我對牠們另眼看待之後的轉變。十年前我撰寫《益生菌觀點》的時空背景,我的腹腦概念傾向於免疫系統,也經常在課堂中說「免疫系統即是腹腦」,當時的概念還是把人體和細菌做了適度的切割,也就是我是人,而你是細菌。如今,所有主客觀因素都逼我必須將細菌的地位扶正,即便是我個人深度執行近十年的斷食心得,也都來自於細菌為完整全植物營養所進行的終極轉換工程。

個人極度推崇微生物學者馬丁布雷瑟(Martin J. Blaser)對人體和細菌之間關係的細部剖析,只要上網聽他的演說,閱讀他的著作《不該被殺掉的微生物》,你將堅信細菌是腹腦的主力。細菌接通了免疫系統、腸道神經系統以及大腦,這個事實真相來自於諸多客觀的佐證,很關鍵的角色是一種稱為樹突細胞(dendritic cells)的白血球,基本上屬於黏膜組織的防禦系統之一。樹突細胞就座落在腸道黏膜,負責接收來自腸道微生物的訊息,然後將辨識結果告知免疫系統。

嚴格說,大腦、免疫系統和益生菌三者之間,有如彼此相互連結的三角形,各有屬於各自的傳輸媒介和系統。就實質結構上,腸道與大腦之間的迷走神經正是最堅實的傳輸公路,免疫系統則透過分泌細胞激素(cytokines)接通迷走神經的傳導媒介,我在本書的其他章節也多次提到腸道細菌和人體共用相同傳導物質,傳輸對於免疫系統和細菌來說,都是若干世紀的演化成就,這樣的「三方通話」絕對不是現代通訊科技才有的實力,我們的身體內是隨時而且密集的進行著。

焦點再回到大腦與腹腦這兩造神經重鎮,我們很自然將前述的三方去對照這兩大中樞,透過數學的證明邏輯推理出腹腦的分工與組成,得出「腹腦是腸道和腸道益菌合體」的結論。這一段屬於本書最學術的部分,誠意的邀請讀者直接進入相信,我甚至鼓勵透過學習酵素斷食來探索腹腦的回應。我的心得是,現代人重度肥胖的趨勢起源於腸道微生物的式微,不論是觀念上或實質上,即使是聞癌色變的傳染性恐懼都來自於不接受細菌的善意,我們實在沒有虧待腸道細菌的權利。(《醫生菌》之「腹腦大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