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無法決定孩子的精卵結合,可是我們可以決定孩子怎麼出生,怎麼健康的來到人間。生小孩這件事不知在哪一次的世代交替中,從產婆的手中移交給醫院的產房,我自己見證時代的轉換,也見證人類與細菌的默契倒塌,這一齣戲是傲慢與偏見的現代版,在我個人的視窗轉換中,先進醫療摧毀身體和細菌之間的默契,再一次扮演凌遲健康的殺手。

一定得在這一段分享年輕的微生物學家羅布奈特(Rob Knight)的故事,他是在我所涉獵的資訊中唯一深入研究產道菌相的學者。除了研究孕婦在懷孕不同階段的腸道菌相外,奈特教授專案研究剖腹產和自然產胎兒的腸道菌相,透過胎兒糞便的詳細追蹤,完整掌握生產方式及食物對胎兒健康的影響。

菌相是一種健康指標,我們已經知道胎兒的菌相形同免疫系統的地基,今日的腹腦資訊更讓我們確信腸道菌是護持免疫系統發育的推手,也是隨時和免疫系統合作無間的健康堡壘。科學家持續探索生命的奧妙,我發現近年尤其不乏鑽研細菌與人類健康關係的學者,所有證據都顯示細菌懂人,而且從出生的第一時間就全力協助我們。

媽媽的子宮是生命第一個空間,有著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我理解女人懷孕後的心情,超越了「疼惜」與「愛惜」所可以形容的程度。愛的傳導遍佈著母體,第一時間接收母愛訊息的正是母體內的細菌,在專注看守著胎兒長大的過程,細菌回饋也一直在擴大,牠們調整了菌叢的分配,承擔起供輸營養給母體的部分責任。

這是細菌的愛,是細菌對人類的愛,你絕對不能否認,因為在研究人員的視野內,這種全然無私的愛就將繼續傳承下去。就在接近臨盆階段,腸道細菌開始移居,透過女人身體最巧妙的設計,母親產道內的菌相熱鬧非凡。你可以想像自己在遊行隊伍中,沿路滿滿是迎接你的人潮嗎?你沒有盛裝打扮,也沒有花團錦簇伴隨,以最簡單原始的姿態出現,一絲不掛的貼在細菌的圍繞中。(《醫生菌》之「臨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