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吃,直接連結到口感與滿足,充斥在以天為單位的生活記憶。人們重視吃,設計各式各樣的聚會理由和聚餐機會,挑選滿足眾人口感的餐點,生活中,精緻麵食和過量肉食不停的進駐身體。有人宣稱自己無肉不歡,歡樂時刻只是食物在口腔內的幾秒鐘或幾十秒鐘,不可能有人主張享受肉食進入消化程序後的感受,即使是麵食和米飯類,都在吞嚥之後進入負擔程序。

斷食引導我認識身體,讓我學會完全從身體的立場去思考吃的各種面相,主要是什麼樣的食物創造什麼層級的消化負擔。譬如說肉類的動物性蛋白質,胰臟有絕對的能耐賦予消化酵素,問題在肉類的質地,還有同時食用各式動物肉類的酵素分類工程,從身體的立場,我肯定胰臟不會滿意這樣的勞累,尤其在同一餐宴中的牛、羊、雞、鴨、魚、蝦,對於胰臟肝臟的大規模轟炸。

話題依然圍繞在熟食,清一色沒有酵素的食物,即便夾帶了生菜和飯後水果,由於是熟食與消化酵素大混雜,這些食物酵素也於事無補,英雄無用武之地。負擔還有一個面相,不是所有的負擔都由身體承受,生物在互為共生關係中存在一種默契,除了生存需求相互取暖外,工作分配也得進入分工,在人體與細菌的共生關係中,細菌承擔處理食物這檔事的比重,遠超乎你我的想像。

在這座高度分工的消化工廠中,組成腹腦的腸道、免疫系統和微生物群先前進行任務分配,進到身體的所有食物都在口腔咀嚼中進行初步辨識,進入食道之後好整以暇。細菌大軍的確參與了任務分配,也確實執行了消化的後端工作,只是因應主人的飲食偏好,應接不暇的熱炒、燒烤、油炸以及大量精緻碳水化合物的轟炸,腸道細菌除了兼顧生存危機,同時進行後端的食物善後。

前述的熱鬧「街道」不知呼應了多少人的腹腔生態?原本奉命整地的細菌大軍,如今不是瀕臨滅絕,就是為了生存而突變;蔓延幾公尺的空間處處有如殘山剩水,在醫院大腸鏡的景觀中,就是滿坑滿谷的息肉和糞石。現實生活中,這位當事人想必就是那位堅持不保養的人,多少人的念頭中沒有未雨綢繆這件事,反正醫療發達,反正已經購買防癌險,真有狀況再來設法。(《醫生菌》之「烹調與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