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工作的關係,我近距離接觸到眾多老人和病人,曾經意識到,這是我的功課,這是我邁向志業的路上必須修的學分,病人氾濫不稀奇,老人世界的畫面讓我很有警覺。我父親臨終前幾個月,我更是對於照顧老人有了最深刻的告白,那種提心吊膽的陪同,那種無明恐懼的憂心,還有對生命的真諦出現最迫切的省思。

我屬於戰後嬰兒潮的中間份子,一個再真實不過的事實呈現在眼前,我們即將向老年扣關,頭禿了,頭髮白了,少了,一不小心,所有老態都在別人的觀瞻中。資料顯示,十年之後,每五個人就有一位老人,不瞞你說,我看到的除了照服的市場需求外,我看到的除了醫院就診老人的壅塞畫面外,即將出現過往不曾浮上檯面的「棄養潮」。

「棄養」是令人不歡喜的行為,不孝順的態度總是讓人看了不喜悅,可是如果這是必然發展的趨勢,我們確實有必要為此現象做出正面而且善意的解讀。必須先借吳念真導演的這一段話,他說:「平心而論,我們這一代應該向下一個世代謝罪、道歉,因為我們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把下一代的資源在這一代全部掠奪光。」這同時也是我所清楚見證的事實真相,我們把下一代的所有能力和資源都剝奪光了,連享受健康的福份也不存在了,我們要他們拿什麼來照顧我們?

我知道這種論點會引來不少爭議,爭議之處也正是我們這一代最需要誠實面對的邏輯缺失,或者說責任。我們經歷了經濟的快速成長和科技的高度翻新,不應該否認,在某個時段的某個角落,我們不由自主的沾染了功利的成份,在速成與便利的全新價值中,下一代同時享受了所有的便捷和富饒,犧牲掉的正是他們最需要慢慢雕琢的內涵和實力。(《健康是一條反璞歸真的修行路》之「憑什麼迎接老年社會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