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部落格撰寫電影評論,應該說是心得,經常是劇情的啟發,或者是感人肺腑的一段對白。幾年前開闢「幸福除垢學」講座,把「穿條紋睡衣的男孩」放在課程內容,這是觀後讓我久久無法釋懷的劇情,不是感動,是感傷,連結到我所體悟的醫療和生活面相。童真是故事主軸,悲慘時代是故事的背景,納粹集中營裡關的是生不逢時的猶太人,穿著軍服的德國軍官執行統領的命令,猶太人不分老小都得逐一處決。

 

軍官的九歲兒子每天從宿舍看到圍籬內穿著條紋衣的一群人,完全不知道大人世界的他只是好奇他們在做什麼,兩個不同身分孩子的天真對話促成劇情的轉折。「馬上致人於死的毒,表面上最毒。讓身體無法正常運作,最後導致慢性病纏身,實際上最毒。」這是我從身體立場撰述的「毒害」,如果你馬上連結到藥毒,只對了一半,食物毒才是最可怕的毒,無知而陷入毒陣才是最令人無法自拔的毒害。

 

人格還不成熟就當了父親,我清楚這是最難修補的一段空白,孩子的童年已經過去,缺席的陪伴和身教已經過去。這是我個人對生命最誠實的自白,也是對於負責任最艱困的坦白,生了要養,養要養得對,這一部分的盡力只求有成,不求合格。環境是選擇的產物,我們讓孩子吃補就得承擔補過頭的後果,我們讓孩子承受醫藥的照顧就得承受他們遠離健康的結果,我們讓孩子遠離獨立的養成就得承受他們無法領悟養生之道的事實。

 

德國軍官的環境是他的選擇,奉命到波蘭管理集中營是他的職掌,把猶太人一批又一批送進焚化爐燒死是他必須執行的任務。這個劇本或許無關身教,軍官的孩子還小,還沒機會看懂大人們所演出的殘忍人性,他幻想鑽進集中營,然後穿起條紋服,跟著裡面的人做他們做的事。我們想做的事也可能只是好奇,有可能只是別人的託付,我們很可能做了一輩子無關自己生命價值的事情,最終也可能在別人所設定的生命公式中終結自己的性命。

 

呼天搶地是我描述故事最終的結語,孩子的母親跪在圍籬前,手上握著孩子脫下來的衣褲,看著焚化爐煙囪飄向天際的黑煙。出現在我內心裡面的是所有發生的現代版對照組,我們在孩子面前示範對立的情緒,我們在孩子面前上演算計的橋段,我們的工作或許美其名管理集中營,實質上是終結善良性命的劊子手。請不要在醫療的領空中高舉健康的大旗,所有疾病的處置和善後都屬於人類遠離身體世界後的環境元素,圍牆是我們蓋的,火是我們點的。

 

在養生的道路上,先有認錯和懺悔,後有修補和經營,這一切都有賴自律的驅動,改變自己是最佳的身教。

 

(幼年時期我生長在痛苦的孤獨中,唯獨在成熟的歲月中卻倍感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