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高中時代的生活,似乎除了考大學,沒有一件事是我必須要關注的。至於要考什麼,至於未來要做什麼,完全沒有概念,因為腦袋中的所有價值都來自於家庭的規矩和規範,讀理科是當時唯一的選擇。那時候的我,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選擇讀歷史,也完全不解為何有人會選擇枯燥乏味的哲學,時空轉換,步入人生下半場卻愛上哲學,對於歷史也升起涉獵的好奇。

 

我幾乎用掉半世紀的生命來認識自己,對於上一代把傳統教條強力鎖在我們身上的作法很不以為然,我父母親也不知從何挖掘孩子的天賦,可是這終究不會是是非對錯的議題。藉自己的成長背景論述所謂的傳統包袱,家庭經常是一種思想受限的環境,譬如說家裡從事特定的行業,下一代幾乎沒得選擇就繼承傳統的事業方向。或者是一種觀念或價值觀的傳承,譬如我最熟悉的面子教育和填鴨式教育,有些人的念頭永遠沒有掙脫表面功夫束縛的跡象。

 

每一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每一個人都存在屬於自己身為人的價值,可是在制式的教條中成長終於讓我有機會回溯時代的謬誤,也彰顯出傳統所留下的負面印記。就從兩個人的婚姻關係談起,我父母親那一代保留高比例的冠夫姓,男人在家一向代表強勢的一方,多數女性的言行都以夫家的觀念和教條為依歸,她們弱勢不說,一輩子活在不屬於自己的生命價值中。直到我深入養生的全貌,意外連結沒有主見的人生和沒有健康的一生,原來失去健康還佈滿著傳統的包袱。

 

傳統這個名詞表面上有接近保守的意境,而保守則有不能改變的壓力,代表一種不能做自己的環境,這是一種違逆生命價值的風氣,這是一種有很多人從來都不知道為自己而活的悲慘世界。我從自己的成長環境去對照這種觀察,如果我不叛逆,如果我終身沒機會為自己的價值而努力,都是在取悅別人的習性中苟延殘喘,這裡所謂的別人包括自己的父母親,此刻的我應該正苦於病痛纏身中。

 

在對談中,強烈感受到眾多失去健康的女性被命運宰制的辛苦,最令我感到不捨的是在身體每況愈下的時候,她們心中所念茲在茲的還是背後的身影,尤其是那位一天到晚對她指三道四的伴侶。如果你還不明白這個習題的重點,容我簡單提醒,為自己而活是每個生命的權利,所謂自己是個人真正的生命依歸,是引領身心靈進入喜樂快活的感受,是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為自己而活是遠離健康的一條路徑,當事人很可能一輩子不知道自己是誰,可能終其一生活在別人的價值中,沒有一天愛過自己。

 

在民眾心中,傳統醫療依然代表先進,也代表權威,所有的證據都顯示,它有脫胎換骨的必要。可是傳統總是沉重,傳統總是每個人一生難解的習題。

 

(往上游游去,走相反的方向,不理會傳統的智慧。)